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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9.日暮沧波起(29)(1/4)

敬武命如草芥……

敬武命如草芥。

这几个字在他脑中回旋,时时浮现,挥之不去。

他从未料过,敬武是这般想自己的。这许多年,她该吃了多少苦,受过多少罪,才养成她这副古怪性子。天家恩情,非凡夫俗子所能想,敬武身在其位,早看惯凉薄。

“时夏,你怎么啦?”

他回神,继续做他的事——银针试毒,的确是他职责范围之内常做的事,为了敬武,他必须更加的谨慎,半丝懈怠也不容许有。

试毒结果带给敬武的,并不止震惊,还有……极度的崩溃。她几乎是哆嗦着手,将发黑的银针从时夏的手里接过:“怎、怎么会这样?”

他反没有任何起伏的表情。他比敬武更冷静,也更沉稳。

这样的事情,他早经历过太多太多次。

“你……你早就知道?”敬武的眼中溢满悲凉,连声音都是嘶哑的:“母后……母后不会这样做的……”

他微怔,这一生唯这一次,他胆怯的连头也不敢抬。

他怕对上敬武的眼睛。

敬武泣绝。但她足够冷静,竟很快回转过来,她向时夏质问道:“母后她是傻了么?她即便再恨我,她敢这样堂而皇之地杀我?!这是汉宫!我若有事,君父想彻查,只要他动动手指头,无数的人证会告诉君父,是椒房殿里仁厚无双的皇后娘娘,给敬武的吃食灌了毒药,是她杀死了敬武!——你觉得这可笑吗?母后会给自己留这样的把柄?再者,母后是疼我的,是真的疼我!”敬武伤心地哭出了眼泪:“我七岁,始归汉宫,君父恶我,宫里的人都不知敬武公主是何处名号,拿我不当轻重。只有母后,她待我亲切得很,她是真的疼我……”

时夏唇角微动,想说什么,终止于无声。

“公主殿下……”他低低叫了一声。

“是你毁了这一切啊!是你、是你呀!”敬武发狠似的捶他:“时夏,我真不想我们曾经遇见过——是你毁了我前半生唯一的期盼啊!”

他被敬武推搡着,连连后跌,他不知如何回避,也不忍再逆敬武的性子,便由着她。敬武步步紧上,他也只得一点一点地挪离了原先的地儿,终至被敬武推出了门……

敬武迅速扣上了门栓。

他站在那里,只听得敬武在里面哭,想劝,却又不知从何处下手,敬武此时状态大不稳,哭声一阵缓,一阵急,他也不知道里头到底是怎样的景况。

隔一道门,立在那里。就像生来而负的使命。

他曾被人告知,他半生是为护敬武而存在,他一生,命若飘萍,也是因敬武而离荡。

可这些,都是他心甘情愿。

哭声越来越小,越来越低……

他不知敬武的伤心是否减了一半,他不敢敲门,更不敢推门。抬起的手,就那样僵着,在半空中停滞。

忽地,门里迅疾带来一阵冷风。

他一凛,殿门已被敬武拉开。

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,但很快,他又强抑这一点点的惊喜,连露也不敢露,只怕敬武会生烦、厌恶。

她站在时夏的面前。

“你说的也有点道理——”她的鼻子不再抽噎了,眼泪也在脸上风干:“进来吧。”

敬武无疑是聪敏又冷静的,只一时的冲动,使她的情绪空前爆发,爆发过后,随之而来的,是空前冷静。

时夏入室。

他近了小案,端起刚才的那盅炖盅,仰脖一口吞饮而尽。——“你做什么?”敬武连夺也夺不及,只忿忿跺脚:“你不要命啦?”

他笑笑,抬袖擦了擦唇角:“这点东西,要不了我的命。”

“但你未免也太奇怪——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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